一滑至底。波涌
溅起一千零一朵浪花
不规则地跌宕，眩晕
无缝地胀破日夜
时光下意识地投标
面团被揉软，发酵拉长
一条白色蚯蚓从黑土钻出
变成光柱，然后无限切分
在一个细腻得发颤的高音区
甩出一把银针
刺向记忆的不同穴位
云中浮现消失多年的人
灰蒙蒙的老房子
提着铅壶一次次浇水
始终不改容颜的红蔷薇
无论当年带给你的
是欢乐还是痛苦
都无法被时间抹去
而成为体内的一部分
不以你的忧喜为转移
不因生死改变颜色
打蜡的弦上童年在飞奔
看不见的琴弓
娴熟地联奏不同岁月的故事
一千零一夜毛发直立
每一个毛孔
都曾经是散发着体味的旧居
倾听
只要倾听
就一定能够听出什么
无论何时何地
也无论何种心境
即使没有手机
你也能随时被接通
与冥冥中的隐身者对话
下雨的时候
你能够听出酸甜的果汁
滴涌一只透明的玻璃杯
你会觉得疑雾散去
脓肿的泥潭
飞出翅翼轻盈的钢琴声
逝去的每一个昼夜
都是连心的十指
弹奏生命幻想曲的黑白键
如果没有那样的小岛
如果没有那样一座小岛
比如高更的塔希提岛
比如叶芝的茵尼斯弗利岛
或者不一定是小岛
只是一个湖
比如梭罗的瓦尔登湖
比如施笃姆的茵梦湖
甚至也不是湖
只是安妮的绿山墙
如果没有那样一个地方
你会觉得身处异乡
虽然一生从未出远门
宅屋窗明几净，杯盏交错
但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那个地方其实并不远
一本书和一段音乐
就引你入岛上的花园
一眨眼就能听见
薰衣草和马蹄莲的故事
她们如何被一道灵犀之光
变成紫衣仙女和白衣仙女
在琴弦的沙沙夜雨中
你久旱的心田油然润透
冒出绿茸茸的希望
如果没有那样一座小岛
你会四处寻找
去天内和天外，去书中
去音乐的大海
找，就一定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