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末的體內之聲

我在自我的溫柔鄉沉睡
體內忽閃出黑衣人與白衣人
迫不及待地開始了交談
如是我聞,始稱自我為我們

我們聊到了午夜的黑天鵝
如何拍翅擊打、剖開我們的胸膛
像一柄尖刀(類似庖丁解牛的刀)
在我們的骨骼之間熟稔地遊走

它沉默,在我們幽閉的門前
輕輕推開門,凝視裡面雜亂的陳設
悄悄撿起地上遺落的殘篇
將它們一一歸檔,置入夢的抽屜

破碎的風景有密麻的蛀蟲橫行
但這裡的殘局與黑天鵝無關
結石壘起的方陣也與它無關
我們重新設計冬天的標誌

風中蔥郁的樹林像一桶水搖晃
斜斜地傾倒,潑出清晨烏雲
我走上閣樓,翻箱倒櫃
望著一大堆過去的日記本發呆
在幾種處理方案中猶豫不定

如果將其與自己的屍體一起火化
它們憤怒的濃煙
會不會吞噬自己的魂靈?
如果令其隨自己土葬
它們會不會長成一棵大樹
向築巢的飛鳥洩露我的生平?

體內傳來咕咕聲,如向晚的蛙鳴:
這個平庸無能、 被生活榨幹的人
大概只能以這樣的方式處置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