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故事

松潘的古城墙
锁住一个流传已久的故事
一位十六岁的大唐少女
被一位年过五旬的吐蕃王迎娶

车马萧萧,三年的漫漫长路
体外体内飘飞的春花
能有足够的时间
去适应汉宫之外的生活吗?

天空低飞的大雁
草原湿地屈伸腰肢的水草
会比一道敕令更麻木,并且
将对大风的服从视为一种本能吗?

马蹄和抬轿手沉重的脚步
将草上的黄花紫花踩入泥泞
裙裾飘逸的身后
留下一条歪歪斜斜的路
如果男女之间发生的一切
竟然与个人幸福无关
仅仅与一个王朝的荣辱有关
还值得儿女常情的炫耀吗?

一纸婚约像城头飘荡的云
比起边塞悲壮的号角
比起磨亮的军刀和长矛
一个少女的情愫和心事
又算得了什么呢?

高高的城墙下雕塑雄丽
一位少女对君权的依偎
也只能是服从之下
所能产生的规定造型
每一次风中的坚毅守望
都令我不安,难言,颤栗

局限的表明

“我的开始就是我的结束”
当一个人这么说
是表明他厌世,他虚无
还是他,通过否定
对人生意义进行肯定?

就像在康德的理性批判中
上帝被打碎一盏路灯
只是为了证明如果没有灯
我们就什么也看不见

一天的日子走到尽头
并不会给人们带来惊恐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黑夜的背后就是明天
但如把这一天挪到火星
对于无边的黑暗
人们难道还会这么看?

向体内伸展的暮色
吞噬的不是结构完整的内脏
而是从光焰氤氲中扑飞的小鸟
它的啼鸣,夭折于无意义的窒息

如果开始就是结束
那就表明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或者说开始和结束的主语
是指同一个人或同一种存在
而除了上帝,谁敢斗胆如是说?

驭音而行

海的脊背   飞航
高音在空气中摩擦
然后沉淀为低音贝司
谁也没有料到
一度坚定的礁石
竟会沦为待捞的沉船

那些迎风而立的姿势
都成了不可逆转的过去
姑且,就将当时的闪电
视为舞台灯光
而原谅其调节失当吧

一阵急促的琴声
挟雷,持一本滚石护照
跨越语言海关,通行无阻
熙熙攘攘的大厅
混沌模糊的潜意识
走出各种人形,粉墨登场
你按图索骥,却什么也没找到

让理想主义者们去放肆吧
无非是超越黑白键的自由旅行
即使掏空夏季
也不过是灭火、铲除炉灰罢了

当然,平衡是必要的
仙人掌的滑雪板
每一根刺都是及时的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