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千万只小手,热切地
伸向绿波起伏的葡萄叶
用午后的熏风
织出暖洋洋的笑声
然而喑哑在葡萄架之外的
是我。披一身沉默的黑暗
赶着夜路,不时
拉紧衣领裹住脖子
不让呜咽的萨克斯风
吹入我,惊飞我
遥远的葡萄架下
那个金斑灼灼的梦
那些石桌石凳
桌上的棋盘和茶杯
阳光跳跃的眼波
葡萄串垂下的卷发
还有舞动画笔的手
都在记忆闪烁的葡萄架下
浮影般晃动
那个慵懒的午后
是什么使我
伸向葡萄的手
在空中突然停住?
又是什么可以使你
秋水凝重的双眸
重新微笑,就象
葡萄叶子上的阳光?
还要走多少路
才能回到你
枝叶繁茂的葡萄架下
让你纯然无邪的目光
一千遍抚摸我
抚摸石桌石凳
抚摸握着画笔的手
和一盆绿肥红瘦的海棠花?
斯拉夫舞曲
并非所有女人
都渴望穿过男人的大脑
在那里永远驻足
在那里走失自己
斯拉夫舞曲沾着草香
抖落窗缝里窥视的泥尘
雨后的情感美得忧伤
太阳镜中的酒吧
月亮的杯底朝天
在两个遥远之间
搭起一座白色帐篷
无论从哪个方向
都能听见隐隐的掌声
使你既为过去骄傲
又为今生骄傲
但这只是舞曲的幻觉
那个夏天已经倒立
你踩着淤泥的云团跋涉
被消化了的往事
软绵绵浮动着一幅幅油画
你昏然不记得自己
曾经在斯拉夫舞曲中舞蹈
沉重的大地塌下来砸伤了你
理想和现实的双影
使你的判断难以定位
阳光混杂着雨水
笑容和泪水滚动成团
你突然升起一股冲动
想要在心的广场降下半旗
哦,斯拉夫舞曲
忧伤的美丽
美丽的忧伤
一个女人穿过男人的大脑
在那里永远不停地舞蹈